这年五月,正是江忘忧生辰这月,苍澜江水患,江水下游两侧农田和居民都受灾,情况危急。 苍澜江是中原两条大河大江的其中之一,横穿整个中部和南部地区,流经滁州、瑶城、鄂渚、沄城,最后经淮水入海。曲江和漓水都是苍澜江的分支,近来涨水也很严重。 相比起来,受灾更严重的是鄂渚和淮水,鄂渚多平原,少高堤,水位一涨,完全无处可挡;淮水则因地势低,又在入海口前方的位置,泄洪不及,淹了许多地方。 江忘忧和姑父去信说明后,选择了去鄂渚帮忙救灾,不管怎样,若是上游能得到缓解,下游的压力自然小些。 等他们到了才发现,水患是人力不能解决的,唯有救人和安置灾民,他们还能尽点力。 这次江忘忧带了江忘畴一起,毕竟救灾能增长见识,又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性。江忘忧负责了前方安置和赈济灾民的活,江忘畴更多负责调动后方物资,保证安置处稳定的活。 虽然因为发大水,各地米粮都有大幅涨价,但江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。因而他们赶到后,基本就不再出现米粮中断的情形了。 天灾实在惨烈,江忘忧衣不解带忙了近半个月。这期间,彭家的几个孩子都有参与救灾,双方难免有些接触。 因而,待情况稍微稳定下来时,彭屿在家中遇到难得休息的父亲,同他多了两句嘴。 “父亲,我们与江家断交真是得不偿失,别说在鄂渚,您在整个中原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江忘忧更好的女婿了。” 彭崇微微诧异:“他做什么了,值得你这么夸他?” 彭屿实话实说:“他虽是个大少爷,却丝毫没有大少爷的架子,既不怕苦怕累,也不居高自傲。相反,不管应对什么突发情况,他都思维敏捷,想出办法不过是片刻之间,而且他想出的法子都周全可行,实施起来又快又好。说实话,人比人的确气死人,我都有些自愧不如。” “听起来你们并没能成为朋友?”彭崇嘴角带笑,他早知道江忘忧是个怎样的人。 “若是自小相交,即便他少言寡语些,勉强还能有些交情。事到如今,家中和江家把关系闹得那么僵,我哪好意思去攀谈。”彭屿白了父亲一眼。 “你也说了,江忘忧就是那么沉默无趣的人,即便来往,也成不了知己的,不过泛泛之交而已。” 彭屿沉默了几秒,才道:“倒也未必,他不是有两位知交吗?” “哦,顾尹昭和莫无妄,你不是也想给我交这种朋友回家来吧?”彭崇语带警告问道。 彭屿耸耸肩,回了句:“我看只要我交到知己,不管是什么人,你都高兴,不是吗?” “做父亲的信任儿子的眼光,你有何不满?”彭崇倒没反驳,的确如此,他认为顾尹昭和莫无妄都还不错,毕竟是江忘忧挑的朋友。 “我就当您在怂恿我去结交江忘忧,到时候小姑发脾气,可别全推给我!”彭屿说完就溜。他看他那个弟弟彭峻近来蠢蠢欲动想去交这个朋友,估计被小姑知道得揭了他一层皮。 因而,虽然赈灾这些天,江忘忧都没去彭家叨扰,临走前,倒是上门去辞了行。而后他和彭家两位公子一起,去酒馆喝了一场送别酒,自然带上了自家弟弟。 席上,江忘忧还有些愁眉不展,说起了修堤筑坝,预防水患的一些古法。这是他近来抽空翻书的一点收获,借由这些日子在实地的考察,他给出了一些自己的真知灼见。 彭屿对他是既无奈又叹服,笑道:“今日你都要走了,就别说这些事了,只喝酒谈天,那些事等以后在信里慢慢写,如何?” 江忘忧点点头:“是我太心急了,你们久居此地,自然比我们经验丰富,更知晓如何对待水患。” “倒也没有,我们比不上你好学,也没你这么高瞻远瞩。”彭峻直言夸了他两句。 彭屿瞟了眼弟弟,虽说是实话,但他感觉这人已经完全沦为江忘忧的弟弟。 “不敢当。” 江忘畴在一旁面色微妙,他对彭家人,终归难以释怀。再说,看到其他人上赶子接近他哥,他天然的不喜欢。 不管怎样,这之后,江家和彭家的小辈算是打破了两家的既定关系,即便上一辈不能化解仇怨,下一辈终将重新交往。 回程途中,途径瑶城和金陵之间的一个小村,他们听说了一点事。 当时江家两位公子已让部分江家弟子在前一批回家,因而他们一行不过四五人。 同他们在一家店吃晚饭的老人家,说是去邻村帮忙修门,听到他们村好像闹野兽了。 “据说往年只有冬天偶尔会有,现在连大夏天都出现了,肯定是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