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:“但殿下对世子的婚事似乎并不是很上心。” “我已经将梅府的意思知会洛城王了,独孤谋心机深沉,面上看不出他的态度。” 梅向荣道:“圣上跟洛城王府周旋了半生,始终没能拿下伊阙,伊阙公主那样简傲绝俗的人,最终还不是跟独孤谋夫唱妇随。洛城王向来不是被人拿捏的性情,单说那洛城世子为质七年期间,独孤谋都未曾向圣上低过一次头。” “独孤谋手腕强悍,的确不会轻易屈从。”燕王道:“但独孤谋还有一个特质就是重情,姑母蹙下眉,在他眼里恐怕就是天崩地陷,独孤上野是独孤谋的独子,他自会为了儿子竭力。独孤氏宗亲众多,支系繁茂。独孤谋本身是庶出,独孤氏族亲里不缺正统嫡裔。独孤上野身陷长安,他一日不回洛城,洛城王的爵位就一日不安稳,这是洛城王府当下最大的困境,谁能助其打破这个困境,谁就能获得独孤谋的辅援。” 梅向荣暗忖燕王的话锋道:“也许梅府和燕王府可以给洛城王府一个承诺?” “太慢了,”燕王道:“等洛城王府考虑,若再被拒绝,凭白耽延时日。” 梅向荣品出了他的深意:“先发制人。” “但是我听说世子殿下已经心有所属了,”梅寒迟在下首犹豫再三,启齿道:“是那位上官氏的姑娘。” 他们在讲惊天动地的权谋,而她不过是其中一枚棋子。 “姑母入宫时就是她做的导引,你见过她的。”萧浣池笑道:“论出身、容貌、才情,上官哪里比得上姑母?因为上官府蒙冤多年,世子对她不过是多些同情罢了。” 梅寒迟想起那位帮她撑伞的姑娘,她躲在阴凉下,而对方昂首伞外,眼里盛着天色。“可我还是觉得不妥。”她说。 “寒迟。”梅向荣冷下面色命令:“听话。” 寒迟垂眼放弃争辩,她是名门望族出身的贵女,知书达理,端庄贤淑是她应当奉行的圭臬,礼仪教条训诫她要懂得服从。 他们很快就忽略了她的发声和沉默,继续他们的谋划。萧浣池悄悄靠近她,笑问:“怎么了?五年前在万寿节大宴上,姑母见过世子爷的,私下里你还夸他貌美来着,这不是刚好么?” 寒迟轻轻嗯了声,手指蜷握了起来。因为见过,所以有了少女情思,她才会在意,才会难过吧。 梅向荣离开庆云殿前,站在廊下问:“听说靖王去了甘州和吐蕃谈马政?” 燕王道是,:“说是八月就能回来。” 梅向荣点点头,脚下迈了步又收了回来,燕王见他踌躇,问道:“外祖有话要说?” “延行啊,”梅向荣在阶边负手,从鼻腔里叹出一口气,“眼里不要总盯着齐王一个人,靖王不得不防。有件往事我没同你讲过,四年前武州一役时,城内严重缺粮,武州能撑十天十夜,靠的就是靖王,你们亲王食封三千户,封户每岁纳税,税收中的三分之一成入官,供给太府寺,其余的两成王府自留,你可知靖王这二成税收用到了哪里?” “祖父要这么问,”燕王微愕:“我斗胆一猜,用到了武州军备上。” “对了,”梅向荣拖长腔,谆谆告诫道:“靖王两万兵马和武州兵马同吃同住,不仅是封户的税取,靖王的田宅费,每月四万贯的月俸、癝物、司农寺每年供给的马车杂畜甚至奴婢他自己享用的都不多,几乎全部充作军供。城破时,八百前锋中有靖王府二百亲兵,他不率军,但他是那八百兵马的其一,抛开身价脸面滚在雪窝里跟狼群撕扯,从武州回到长安,他一巴掌拍在御案上咆哮天颜,那可不是装模做样,他是真正有那底气。你明白外祖的意思么?” 燕王听得微惊,颔首说:“外祖的意思是,靖王在武州不仅有两万兵马。” “不错,”梅向荣道:“这些年我一直在帮你留意,靖王回长安前,他把自己在武州的田宅兵马交由武州都督卫韬帮忙打理,靖王府所获的钱物还跟以前一样用于武州军供,卫韬早就对他死心塌地,那一战后,靖王更是得了武州全境将士军心。武州两万兵马加上靖王府两万兵马,秦戎钺手里掌得可是四万兵马的大权,你看他在长安养马养得不亦乐乎,其实他的身家在武州那面已初具规模,隔远便能笼络人心。” 燕王听着看向了廊下他养的那只白头鹦鹉,“所以洛城王府我们必须要拉拢。” “是,”梅向荣道:“洛城王世子与靖王交好,他们两方若联手,棘手的就是我们。靖王出身固然低微,但史官笔下皇王的出身自古高贵。” “外祖为何今日才告诉我这些?”燕王问。 “因为我不知靖王到底有无御极之意,”梅向荣竟面露一丝愧色:“若是他人以己财力济军需,我会敬他是个无私之人,可他偏偏是靖王,我不敢信他所作所为是一秉至公。”言毕,他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