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颂总结许顷智的话:“当年因为军粮运输不畅,河州、武州战况胶着,损失惨重。圣上正在气头上,刑部尚书杨书乘借助天时地利人和,快刀斩乱麻,不出五天就将此案下了定论,证据没有太大的破绽,御史台、大理寺各部官员也有些受当时气氛的影响,审理此案时贪一快字,图一功劳,所以三法司会审没有异议,京兆府那面的失职也就含糊过去了。上官府灭门后,中书门下省平章事的职衔空缺,杨书乘因破获上官瑾一案,一时风头无几,接着他又与太子联姻,一番协调运作,成功升为宰相。许顷智不敢在长安久待,随后被杨书乘举荐,外任杭州刺史。最后的结果就是,清白无辜的人全部下了黄泉,奸贼佞臣仍自在的活在世上弄权营私。” 燕序齐道:“这只是许顷智单方面的口供,我们需要证据。” 高枧溪合上卷宗道:“通知舍人院,把口供呈送麟德宫,等圣上的进一步指示。” 一日后,舍人院下发谕旨,暂封宰相府和东宫,禁足太子秦舒、宰相杨书乘,命其双方配合花鸟司和三法司彻查上官瑾一案。 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,关于上官府一案的议论沸反盈天。皇帝老了,病了,但他还是虎视鹰扬的君主,帝王权柄不容任何人染指,施用铁腕时果断决绝。 太子称病,拒绝任何见访。宰相府一时门庭冷落,与昔日车马骈阗的局面对比鲜明。众人在府门前下马,看到了人心的瞬息万变。 谈起上官府的案子,杨书乘比个手请一行人坐,吩咐府上的下人端茶倒水后道:“不管是三法司,还是花鸟司,查案要讲真凭实据,仅凭许顷智的口供,我想此案还不能定性,花鸟司审案的手段以酷虐驰名朝野内外,的确颇有成效,不过可信程度也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,高司长的父亲高纯献高大人应该深有体会。” 听他弦外有音,高枧溪笑道:“衡宰大人出身刑名衙门,审案之事,应当颇有心得,我辈应当向您学习才是。” 钟黎在高枧溪身后站着,阴阳怪气的道:“花鸟司早年审案那套手段早就不时兴了,司使们现今不用那些,御史台也没得弹劾。” 见杨书乘眉头渐拧,唐颂心底涌出一阵快意,省略所有迂回曲折,开口道:“今日花鸟司和三法司奉旨前来,便是遵照圣意追查证据,还请衡宰大人配合,卑职等恳请您获准。” 杨书乘对上她的冷淡眉眼,搭在杯壁上的食指不住弹跳了下,有一类人表面看上去温良无害,细究起来眼里满含内容,捉摸不透。杨牧同他提起过唐颂这个人,彼时杨书乘尚未意识到她会是个威胁。 燕序齐等人静观双方话锋来往,花鸟司内没有翩翩君子,他们言辞尖锐,态度强势,口舌间并不避讳官阶悬殊。杨书乘身居宰相之高位多时,一时难以适应这番冲撞,茶盅放得极重,“容你们慢慢查,若查不出什么名堂,你们花鸟司日后要给我宰相府一个交待。” “那是自然,”高枧溪带着众人起身行礼:“多谢衡宰配合。” 花鸟司离开时带走了宰相府的所有账目,接着是东宫的账目,然后从户部借调了一个人手,刚刚从春闱算学科出仕的户部度支员外郎常子依,请他帮忙核算账目。 众人夜以继日的忙碌,常子依更是算得头昏脑涨,最后两眼发黑的下了结论:“不管怎么算,宰相府和东宫的账目都没问题。” “这怎么办?”钟黎最先着急:“咱们可是在杨书乘面前立下了豪言壮语,追究不到那批军粮的下落就没法治他的罪!” “别急,”高枧溪道:“宰相府和东宫既然放心让我们查账,就说明这两处的账目从表面上追查很难查出端倪,我们得找其他的路子。” 唐颂提议道:“也许我们应该再次审讯上官苍苍,当初招认上官瑾贪污军粮的是上官府库房总管,上官氏无一人招认,也许上官苍苍可以提供一些线索。” “有道理。”高枧溪说着看向燕序齐,“我们在在这里核算账目,请燕狱丞……” 燕序齐已经起身道:“我陪同唐司佐前去拜访上官。” 案件尚未审明,宰相和太子目前只是嫌犯,上官苍苍的指控在未核实前,她仍是罪臣之后,暂时被大理寺监狱收押候审。 两人前往狱中道明来由,上官苍苍透过栅栏,看向唐颂问:“唐司佐,我可以信任花鸟司么?” 唐颂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,她们之间有一段过往的恩怨亟待消除。 “当然,”唐颂走近她,郑重颔首:“等这案子结了,如若上官瑾是清白的,上官府和唐氏之间的旧账便可一笔勾销。” 苍苍点头,看着面前两人说:“中书门下省有临时度支权。” 唐颂与燕序齐互视,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恍然的神情,听苍苍继续说道:“顺永三十九年年末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