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垚闻言,眼色立刻躲闪了起来。 “你……你怎的突然问起这个……” 彼时少年,还不知情爱的滋味。想来上一世两人定亲之初,其实也未曾深想过这个问题。那时的何昭君总以为,楼垚一直甘愿如此陪伴于她,理应是喜爱了。却不想有朝一日,天长日久,也抵不过一眼倾心。 何昭君见状轻轻叹了口气,温柔地看着楼垚。 “阿垚,你不必紧张。我只是今日在想,你我二人定亲,都是听从长辈之令。可婚姻一事,终归是你我二人的终身大事。倘若你对我并无男女之情,却要依着这婚约从一而终。人这一生如是漫长,届时的不痛快,并不比今日,你只消忍受这一时半刻。到那时,我便是日日在家中候着你的妻子,这样的一辈子,你当真愿意吗?” 楼垚闻言被刺痛了一遍,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何昭君,不知是被何昭君描述的这番场景吓到了,还是因何昭君突然和他说起这个给惊住了,更或者,他原本从未想得如此深远,只她今日一提,却令他心中恐慌。 “你……你为何今日,仿佛换了个人似的。昭君,你莫吓我,你今日与往日很是不同,很是不同……” 楼垚吞吞吐吐地说着,当下也不知慌个什么,见何府内的傅母领着婢女远远走了过来,慌忙将何昭君往何府仆从处推了推。 “昭君,此时甚晚,我……我不同你说了,你且先回府歇息吧。” 将将走来的傅母见着楼垚,刚扬起个笑脸想道个谢,却见楼垚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,唤着车夫赶紧离开。 傅母疑惑地看了眼何昭君,只怕何昭君又是做了什么事情使得楼垚不喜。想来这二人一直如是吵吵闹闹地相处,不由忧从中来。 “女公子,请恕奴多嘴,以后女公子终归是要和这楼家公子过日子的,这做女娘的,总归要温顺些,柔软些。男人总归还是喜欢温柔贤淑的女娘的。” 何昭君不置可否地点点头,刚要往里去。 “哎呀,女公子的裙子怎的湿了?” 一旁的侍女飞星忽然惊呼道。 何昭君这才想起,方才火场被救时,被泼湿的裙子。也许是冷得已经麻木了,她此时竟然没有什么知觉。 “这冬日里,女娘的身子怎受得这种凉!飞星,快扶女公子回屋!”傅母急忙张罗起来。 飞星?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。 何昭君怔怔地想。因着她的名字是昭君,取明月皎皎之意,故而服侍她的侍女,名字里皆带个星字,乃众星捧月之意。可见何府上下,其实对她是极其宠爱的。 一朝覆灭,一个平日被宠坏了的娇娇贵女,又是如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的呢? 可见,命运啊,真是无常。 一念至此,何昭君忽然整个人仿佛飘了起来,心脉搏动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,眼前的灯火、屋子、傅母和其他人都恍恍成了一道道剪影。 夜色幽深,她眼前的世界也徐徐落下了黑幕…… “女公子!女公子……” “不好啦,女公子晕过去了……”